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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相声演员

【承花】出埃及记-01

01

通夜的前一天,灵堂还未布置好,承太郎在从窗户翻进房间那一刻嗅到了线香浅淡的木质香气,祭台上暗淡的橙红色光点在黑暗里像几只疲惫的眼睛,这个不速之客在它们的注视下走近了还未被鲜花装饰的祭台。花京院的照片被摆在了祭台的中央,他在那张10寸左右的纸片里向承太郎温和地微笑着,黑色的棺木横亘在他们之间。

 

白金之星浮现在承太郎身后,俯下身扶住棺木的两侧,木材摩擦时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移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大簇白百合,它们或许刚被摘下不久,还是鲜活的,散发着将死的芬芳。花京院枕在它们之中,紧闭着眼睑,一双手合握在腹上。承太郎一手扶住他的后颈,一手扶住他的膝弯,他发力把花京院从棺木中抱出时才想到或许他该让白金之星去抱起他——他在和DIO战斗时断掉了好几根骨头,那时或许是肾上腺素屏蔽了痛觉,直到现在绵长的疼痛才如潮水一般涌来。他断掉的肋骨现在疼得厉害,它们被折断时可能插进了肺里,承太郎呼吸时感到骨头的碎片正在自己肺叶里盘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花京院安静地窝在他双臂之间,像商店橱窗里摆着的那些与真人无异的人偶,承太郎抱着他从窗户跃出,朝着一辆停在离花京院家不足三百米的地方的一辆宾利走去——这辆车原本属于他父亲,承太郎从荷莉夫人那里偷偷拿走了钥匙。白金之星替他打开了车门,把花京院轻轻地安放在了后座,承太郎坐进了驾驶室,拉上车门,坐在副驾驶的花京院转过头对他说:

 

“我们走吧。”

 

02

大约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承太郎从空条宅的廊下走过,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穿着绿色学兰,一头红发。那一刻承太郎像被停止了时间一样定在那里,那个人仿佛注意到了他,他转过身,刚好对上承太郎的视线。他向右迈了两步,又向左走回了原本站着的位置,在确定承太郎的视线始终黏在他身上后终于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

 

“你看得见我?”

 

花京院典明,他的好友,他早逝的恋人,在客死他乡三天后,又以幽灵的身份回到了他身边。

 

人的幽灵大多是因为某种执念或未完成的愿望而在人间徘徊,在日本会有阴阳师或者寺院的和尚为他们祈福亦或驱逐他们,让他们回到死者该去的地方。花京院的幽灵对他说:

 

“我不想办葬礼。”

 

在花京院年纪尚小的时候,曾随父母参加过一位老人的葬礼,或许是觉得没必要避着一个小孩,大人们低着头,凑在一起,小声地谈论这位老人的死、他的家人还有他生前的所作所为。老人的女儿捧着骨灰盒走在最前头,一个人留在这世间的所有物质全都收在了那个锦缎包裹的小盒子里。大人们跟着老人的女儿,仿佛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个蛋糕盒,他们在用不停开闭的唇齿去咀嚼蛋糕上白色的奶油。一种可怖的感觉突然从花京院的脊柱窜上来,他打了个寒战。

 

但他从未向家人说过,准确的说是还未来得及向家人说,“我不想办葬礼”。花京院在踏上前往埃及的旅途时隐约察觉到了死神悬在他头上的长镰,可他在遗物中那些未能寄出的家书里写下这个隐秘的愿望又划掉,把它埋藏在签字笔黑色的划痕下,用一幅在印度街头画下的速写掩盖了那块疤痕一样的污渍——他才十七岁,还不是该谈论自己的死的年纪。

 

承太郎比他年长一点,虽然只是几个月,如果花京院回到学校读书的话承太郎会比他高一级,还会在他开玩笑地叫他“承太郎前辈”时皱起眉头。但他们都是学生,十七岁,会在谈论死亡、葬礼或者一些隐秘的愿望时被大人们竖起一根指头警告的年纪,没办法向花京院的父母传达一个幽灵的愿望。于是承太郎把他带到乔瑟夫面前,指着他问乔瑟夫:

 

“老头子,你能看见他吗?”

 

“谁?”

 

老者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花京院。”

 

承太郎看见老者眯起眼睛时堆起来的皱纹慢慢舒展,那双和他相似的绿色眼睛里显露出一种痛惜的怜悯。乔瑟夫的手拍上承太郎的肩膀,他对他说:

 

“你需要休息。”

 

承太郎闭上了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花京院现在是一个幽灵,他可以倚靠上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当他尝试去移动它们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从其中穿透过去。承太郎尝试去触碰他,他伸出手,花京院的手指从他的掌心中穿过,在他的手背上露出几个圆圆的、半透明的指甲,像是水族箱里冒出沙地的海蛇。

 

逝者无法撼动生者的世界分毫,承太郎突然成了唯一一个系在花京院和这个世界之间的纽带。花京院对他说:

 

“我们把尸体偷走吧。”

 

承太郎深吸了一口烟,把剩下半截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点了点头。那天晚上他带走了从埃及回来后就再未动过的行李、从荷莉夫人那里偷偷拿走的贞夫的车钥匙和花京院的遗体。

 

承太郎开着从父亲那里偷走的车,副驾驶载着一个幽灵而后座放着一具尸体,在一个寒冷的午夜逃离了东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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